23_各怀鬼胎的葬礼 (第1/1页)

    「队长，时间到了。」玄灿开口时收起平常华丽浮夸的声线，语调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张昙抬头，脸上意外的没有太多悲戚之sE，只是看上去连续几天没有好好睡觉，眼底血丝蔓延：「不必用那种好像我快要断气的语调说话。虽然看眼下的局势，这也挺有可能就是。」

    玄灿不着痕迹松了口气，还有力气讽刺是好事：「局长走得突然，我担心你太难过。」

    「我是难过，但没有时间难过太久。」张昙收起微电脑上纷杂的情报图表，起身披上大衣，「曾喜珠Si了，如果我再一蹶不振，下一个就会是你我，然後是那群什麽都不懂的菜鸟，谁都躲不过。」

    玄灿垂眼：「警方证据都朝向青鸟里有内鬼动用了青鸟七的袖珍武器，和零联手杀了局长。」

    「你信吗？」张昙在群组里发了集合所有人的讯息，走向办公室大门。

    「队长还记得这一届训练生曾经被怀疑杀害青鸟九队长吗？」玄灿跟上，大门敞开，总队底下陈万乐等三个新进人员沉默无声等候在外面，恭敬地等他跟上队长，才随行在後。

    张昙看一眼低眉歛目的三人，微微点了头当作招呼，递过一个眼风示意他噤声。

    曾喜珠不只是幸福局局长，还是权贵曾家的宝贝长nV，葬礼极尽风光铺张，总统更是亲自莅临，在致词时严加谴责泯灭人X的反叛组织零，并向全国保证会尽早缉捕相关人士入网。

    霍东杰携着曾熙珠在一旁来往迎送宾客，两人都红肿着眼，神情疲惫哀切。总统特地把两人唤到眼前，一手一个Ai怜地抚肩：「逝者已逝，你们也要保重。熙珠，我看你脸sE很差，不如再去打一剂缓解剂吧。」

    曾熙珠正担心曾喜珠一Si、自己尚未继位，不知道伪装的幸福值还能维持多久，听到这提议便顺水推舟向霍东杰撒娇：「东杰陪我去吧。」

    霍东杰指节轻轻蹭掉她一抹泪痕：「好。」

    他携着曾熙珠转往家属用的休息室，T贴地扶她坐下，亲自拿来药剂。

    门外又来了一班新人马，现场的来宾与记者都不自觉微微倒cH0U一口气。

    幸福局除了掌控情报与分析的青鸟六镇守本部外，张昙领来了整个行动队。出席葬礼的青鸟没有特别更换丧服，全部都是一水的黑sE制服大衣，金sE盘扣一路扣到最顶，浑身杀气并不张扬，只是藏了锋的刀再低调也是锋利，透着GU见血封喉的狠劲。

    照规定总统出席的场所，除了警备人员外都不得武装，所以青鸟们平日触手可及的佩枪一律收了起来。但大家都知道他们最强大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是连结幸福值控制系统的微电脑，且每个人腕上都是光芒大盛，是随时准备要动手的模样。

    摆明了就是要给总统府难看。

    蒋秘书长在位子上不安地一动，总统却气定神闲，甚至远远与张昙点头致意：「别紧张，你没见过围猎吗？野兽只有在害怕的时候，才会虚张声势。」

    一行人在曾喜珠灵前站定，张昙暴吓一声：「敬礼！」

    所有人齐刷刷举手致敬，连最冷静的高晨伶眼眶里都含了泪，曾喜珠含笑的黑白照片凝望着这群她悉心栽培的苗子们，缄默不语。

    陈万乐仰着头，想起那天户外休息区里曾喜珠一席话。崔温宁至今没有传给她任何讯息，她无从知道这是不是零下的手。

    她很想问一问曾喜珠，她为青鸟赴Si时，是否不曾後悔？

    敬完礼，张昙只留下他们三人与副队长、青鸟八参加完典礼，其他人都即刻返回幸福局继续职务。霍东杰在此时从休息室独身出来，正好看见红着眼睛的霍东系，停下脚步。

    但霍东系像是没有看到他，迳自走了过去，直到他唤了声：「哥。」

    远去的脚步蓦然停住，当着满室的人前，霍东杰声音很轻：「现在是霍家的年代了，你如果不想要，也可以不用再待在幸福局了。」

    「你还以为我什麽都不知道吗？」霍东系倏然回头，拖着他的领子靠近，素来温和慵懒的声音紧绷到极致，濒临分岔，「是你和你妻子联手杀了局长，对不对？」

    霍东杰垂下浓密睫毛掩住瞳底轻微的嘲弄，脱去了平日的公关腔调：「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被听到的话，Si的就会是我了。哥只要记得，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哥与家族。」

    他太清楚他哥哥的弱点，霍东系从来不是政治场的池中物，他容易心软，尤其是对他。

    霍东系看着那张和自己气质迥异的脸，这个从小就安静省事的弟弟从来不需他担心，什麽时候他变成了这样陌生？是在他沾染政坛之後？还是在他代替霍东系担下责任和曾家联姻之後？

    错的到底是谁？

    兄弟默然相觑，良久，霍东杰轻轻拍了下哥哥僵y的肩膀，身後的休息室突然爆出一声哭叫。

    「我不是乌鸦，我没有疯！」

    在众人惊诧目光中，素来最在乎公众形象的曾熙珠连滚带爬，冲向霍东杰，满脸惊恐。霍东系一眼看见她手腕上血红闪动的数值，一夕之间从接近满分的亮丽成绩，降到了二十来分，这是属於乌鸦的范畴。

    霍东杰退了一步避开她的手，眸光柔和：「夫人这是过度伤心了，你们还发什麽呆，快把她送到医院。」

    「你在说什麽，霍东杰？」

    「辛苦你了，夫人。」霍东杰笑得甜美，「接下来什麽都不用烦恼，好好在医院疗养吧。」

    曾熙珠望着他，想起月前的慈善晚会，霍东杰是那麽笃定地告诉她：「亲自握在手里的，才会是武器。」

    那个亲自指的，原来是他自己。

    幸福局的力量必然得易主，Si了一个曾喜珠，曾熙珠如果也是猝Si太引人疑窦，所以她必须疯，才能不成为霍东杰握住权力的下个阻碍。

    那针在休息室里亲手递上的药剂，是理应被青鸟查缉销毁的毒X缓解剂。在jiejie的葬礼上发疯，是一个完美时机，足以骗过大众视线。

    曾熙珠猜透前因後果後几乎不敢置信，尖叫划破葬礼现场：「你会有报应的！」

    下一句话已经被霍东杰手下狠狠摀进嘴里，她徒劳地挣扎，却只是让自己看上去更显疯魔。

    霍东杰歉意地回应周遭视线：「抱歉，我妻子太过伤心开始胡言乱语了，我现在就送她去医院。」

    紧接着弯下腰，附在她耳边，语音缠绵：「报应？若我有十分罪，你也占了其中的九分，我有什麽好怕的呢。」

    现场待命的救护人员已经赶到，霍东杰让出空间让他们搬运曾熙珠，背对着众人对她一笑，风度翩翩，一如当年和她求婚时的文质彬彬。

    葬礼会场的另端，总统与身侧的蒋秘书长低语：「都准备好了吗？」

    「今天的午间新闻就可以看到了。」蒋秘书长兴奋地切语，「这场全民公投，一定可以破最快连署成功的纪录。」

    总统将诡秘的笑容抿进沉稳的笑纹中。

    「历史会记得我。我让人类逃过了赫胥黎，也逃过了欧威尔，这是最完美的唯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