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三回围墙之役 (第1/1页)

    4891被送到JiNg神科的情境2169012都看到，4891在牀上大叫大闹，身上流着鲜红sE的血，衣服都染满血渍。那红sE使2169102一直无法忘记。其实五年来，像这样的病人已经不少，不知何解，这次偏偏就是那个血红sE占据了2169012的思想空间，即使用诗句，记録心情的方法，总无法挥走这刺眼伤神的血红sE，过一会便回来，浮现眼前，扑涌过来。2169102再次尝试把它驱走，哼着诗句。

    「人被困，想逃出生天，

    遍地围绕，城墙内活一刻都奢侈。

    烟在燃烧，焚烧每一秒，

    把记忆烧掉，将痛苦烧焦。

    被困的人纵使跪地求饶，

    留住了命，却保不住城墙内许下的诺言。

    被烧的，没有了根源，断绝了信念。

    被围绕的，在惶恐中生存，被掩割了意志。

    逃走了的，不敢回望城墙内的生活，

    分不清墙内墙外的界线。

    人如果被困，逃走前想清楚一点，

    没有了，便是失去了；

    失去了，便是所有了。

    醒觉已经没意义。」

    2169102把诗句重复地念，为自己添加力量，抗衡血红sE魔力。两GU力量於2169102的脑内b拚，各不相让，痛苦的却是2169102自己。

    「没有了，便是去去了；

    失去了，便是所有了…」

    这几句的力量特别强大，2169102抵着冲击，仍然坚持着，不肯放弃，尤其是想到诗句的意义更不可能放弃；一放弃，五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成为白费，瞬间便被征服。

    血红sE也没败退，反而倍增了数量，几乎将整个房间掩盖，2169102被一遍红sE包围，缠绕，动弹不得，跌倒地上，弯曲着身，双手抱臂，闭上眼睛，坚定地继续念诗句作反抗。血红sE扑压倒在地上的2169102，一个不够，两个一起，三个，四个……七个……十二个……三十个……已经压至天花的高度，2169102仍不愿投降，但喘不过气来，诗句都念不出了，只用身躯Si命的顶住。一道b人还要高的血红sE柱形伫立在房间内，2169102靠一人之力承托着它，强弱虽悬殊，但胜负仍未分。护士例行巡房时间到了，走到2169102的房间前先探头从小窗望向里面，确定2169102无甚异样才进去，却看见2169102侧身瑟缩在地上，脸容扭曲，很辛苦的模样。护士正犹豫应否进入房间，怕一入去便被2169102发疯地袭击，自身安全不保，旁边的房间却传出很大声的叫喊声，护士於是走过去了解，看到被绑在牀上的4891醒了，大叫着：「放开我，点解绑住我？」护士见牀，思量过轻重，决定不进入2169102的房间，打开4891的房门，走进去，按着4891的手，把第二剂的药物注S下去。只一会，4891再无法叫嚷，乖乖的像婴儿入睡了。护士离开房间，关上房门，再走回2169102的房间去望一下，看见2169102也睡着了，仍保持着那个侧身瑟缩的姿势，但脸上的扭曲已经消失。两个JiNg神病病人一同睡着了，不再疯癫，减少扰乱，对护士和世界，都是多麽美好的恩典。

    四周没有声音，一切停顿，空气凝固，风不流动。当耳膜听到没有声频的声音，感觉像飞机降落时耳膜受压闭塞住，有一GU气压将头部重重笼罩封锁，与外界隔绝。Si寂的气氛沿着围墙散布墙内每个角落，生命迹象引退，准备迎接一片杀戮的来临。墙内的人群寂静无语，说话只会增加人与人之间的误会和隔膜，造成矛盾分歧，产生争拗，无助解决眼前困难。随着烽烟慢慢冒升，绕过围墙，飘到墙外，象徵空气和风已经被解锁了，人群知道山雨yu来的一刻快要到临，大家凝视烟火，凝望对方，仍然无语，眼神里交织出绝望，愤怒，痛心，自责，和失败的并图，浮现围墙内，随着烽烟飘於天空中，为这刻印下不可磨灭的记号。

    围墙外火光亮起，冒起的烟火与墙内冒升的烽烟连接，从墙内外望，朦胧一片，甚麽都看不见，四周已被遮盖，人群的视觉和听觉都被征服，余下只有身躯。烟火越来越猛烈，火越来越大，人群越来越害怕，想逃到墙外，但所有出路都被堵住，一出去便会犠牲。有人想冲出去搏一次，被其他人阻止。沉默打破了之後，是一轮混乱的争拗，没有辩证出方向，大家只在发泄内心的情绪，在仍然有一口气的时候至少将心里的话讲清楚，没让遗憾缠扰着自己。最後人群全部留下，没有人冲出去，把勇敢留待对抗那将会进入墙内的暴力，不管是烧得猛烈的火，还是没法预计的其他可能X。

    她从墙外远望墙内，很焦急，想冲入围墙内把人群一个一个拯救出来。她真的付诸行动，走向围墙入口，尽管那里已经被烧得熊熊的烈火包围，她决定豁出去。火正在她面前，扑面而来，一双手突然捉紧她，用力把她拉到旁边，避过了火的伤害。她被突如其来的拉扯，弄至跌倒地上，定过神後，抬头望见2169102站於身旁，和一道抢燃直奔向2169102的火光，她毫不犹豫，立刻伸出手拉着2169102的手，拚命一拉，2169102倾倒於她身边，避过被火灼伤。两人相望，明白刚才有多危险，各自拯救了对方一次，然後站起来，各自往相反方向走去。临分开前，2169102说了一句：「小心，不要随便犠牲，那不值得。」她望着2169102，轻轻点一点头以示感谢。

    烟火已经笼罩围墙内，四处烟雾弥漫，人群被困墙内，有人x1入浓烟晕倒，其他人急忙抢救。烟雾令人群失去方向，那里是墙，那里是出口，无法分辩，留在围墙内等Si似乎是最後一条出路。很绝望，b之前的绝望更绝望；很恐惧，b之前任何恐惧更恐惧；很无奈，b之前最无奈更无奈；很伤心，b之前要伤心的更伤心。原来，活在Si亡面前，知道明明有路可以逃过它，却被刻意堵塞，那种悲哀的复杂，就像火和烟一样，看似真实，要触m0，却无法捉到，只会被它伤害，越想捉实它，伤痛越大，直至彻底被它摧毁。

    围墙完全掩没於烟雾之中，人群困在围墙内，她无法走近围墙，未走近已经被热力阻退，烟雾也令她看不清方向。2169102守在一个位置，被火围绕，无法逃出来，和围墙内的人群遭遇相同。这是围墙的命运，也带给与它相连的人同样的命运。留住了命，却保不住围墙内许下的诺言；没有了，便是失去了；失去了，便是所有了。

    她跳出了围墙空间，回到现实，仍然感到迷失方向；2169102跳出了火困，回到病房中，仍然感到火的灼热；她仍然想拯救围墙内的人群，2169102仍然寻找入口到围墙内，人群可无法穿越界限，围墙不仅真实存在，还把时空分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