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我们走吧 (第2/2页)

门时，是女佣来开的门。

    苏沥确实正在喝药，满屋子都是浓重又苦涩的药味。

    他看到吴承朔，眼神有一瞬间的惊讶，再抬眼看去时，就只剩平静和漠然了。

    “你先出去吧。”吴承朔对女佣说，女佣对他的话还有着骨子里的顺从，自然而然地出去带上了门。

    吴承朔走了过来，地板上又响起熟悉的脚步声，苏沥很久没听到过了，他也没有见过吴承朔穿私服的样子，印象里还是燕尾服或者是不穿衣服的样子，现在这身打扮对苏沥而言，很陌生。

    “听赵昱说，苏舟那个小疯子打你了。”吴承朔坐在椅子上，目光一点点划过苏沥的身体，“他割伤了你的脸，在你身上用皮带添了两道伤。是吗？”

    苏沥偏头看着他，眼角的痣好像不如以前鲜活了。吴承朔心里想。

    “是。”说话时的语气也很虚弱，眼神也不如以前清亮了。

    吴承朔突然想到了某个早晨，那个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第一次见苏沥早上吃那么多，七八个菜几乎吃了一半，吃饱后露出满足的笑，是一个16岁少年完全放松无忧无虑的样子。

    跟现在这样一点也不像。

    距离那天早晨，也才过了半年而已。

    “管家，”苏沥坐直了身体，“你怎么露出这种表情？”

    吴承朔回过神来：“什么表情？”

    “怀念。”苏沥盯着他看了两秒，想起了上次见面和这次见面，莫名觉得有些滑稽。

    吴承朔失笑，确实是怀念。

    “苏沥，我们走吧。”

    苏沅坐在楼下的沙发上，他像是预料到会发生什么，听到楼上的异动，也只是抬头看过去。

    女佣惊恐地往后退，苏沅和苏沥目光在空中相撞。作为被挟持的人，苏沥眼里没有一点恐惧和害怕。

    苏沅站了起来，佯装生气，大声质问道：“吴承朔，你这是做什么？”

    吴承朔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每下一步楼梯，楼下就多一个持枪的保镖，等吴承朔完全下来时，他的对面已经涌出了一片黑压压的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吴承朔往前走一步，身前的人就后退一步，他看向人群后的苏沅，“我知道，苏沥在我手里，你们不敢开枪。”

    他继续走着，声音不大不小：“我为了苏家付出了这么多，苏柏渊却因为一个私生子就把我做的一切否定了，凭什么？”

    苏沅目光沉沉，“你想做什么？”

    “苏柏渊手里有对我不利的材料文件，让他拿着东西来和我交换苏沥。”吴承朔看向他，“让我们走，我保证不会开枪，但是如果有人敢拦我，大可以看看是谁的子弹快。”

    苏沥全程一句话也没有，苏沅看着他，最后说道：“放他们走，告诉父亲，苏沥被吴承朔绑架了。”

    “不行！！”楼上突然传来声音，苏沅看过去，苏舟正被女佣拦着往房间走。

    他挣脱开女佣，紧紧抓着栏杆，“大哥，你不能让他们走，吴承朔不会开枪的，你放他们走了，苏沥就不可能再回来了！”

    苏沥手指紧了紧，偏头去看苏舟，苏舟瘦了很多，眼下都是淤青。

    苏舟看着他，哑声说：“哥，你……别走。”

    苏沥又收回了视线，他感觉到吴承朔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用力了些，低声说：“你想现在就还给苏舟给你的那一枪吗？”

    如果吴承朔真的对苏舟开枪，保镖们会趁这短暂的时间，把他击毙。手上的力气松了些，吴承朔不再理会苏舟，挟持着苏沥往门口走去。

    “大哥！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们！”苏舟见苏沅没有要拦的意思，转身要往楼下跑。周柳皱着眉从苏舟房间出来，脸上身上都是褐色的药水。

    苏沅示意两个保镖上楼，把情绪激动的苏舟拦住。

    吴承朔和苏沥走到门口，转身开门时，耳边突然传来刺破空气的枪声，他下意识地要护着苏沥，却发现原来是苏沥护住了自己。

    他替自己挨了一枪。

    吴承朔愣在原地，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沅喊了一声：“苏沥！”

    苏沥捂住胳膊，唇上瞬间没了血色，他转过身，仰起脸看向了苏舟。

    “哥……”苏舟怔怔的，眼圈瞬间红了，“你怎么，你怎么……”

    “苏舟，今天留下的只可能是我的尸体。”

    苏舟缓缓摇头，像开了慢镜头，一遍一遍地摇头，手里的枪被夺走，他失了神一般：“我不想让你走……我道歉了，我明明道歉了啊，为什么不给我改过的机会……”

    “我在好好吃药，好好治疗，我会改的……哥，你信我，我真的会改的……”

    保镖抓着他的胳膊，按着他的肩膀，苏舟毕竟没有接受过什么训练，力量远远不及保镖，很快就被制住了：“你们别拦着我，大哥，你快劝劝苏沥啊！”

    苏沅耳边闹哄哄的，他看向周柳，周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从身后按住了苏舟。

    苏舟眼角看见惨白的针头，往下滴着药水，他知道周柳要给自己打镇定剂，他无能为力地挣扎着，眼睁睁地看着苏沥被吴承朔带出了家。

    苏沥从他眼前彻底消失了。

    “哥……苏沥……苏沥！！”

    但是苏沥连头也没有回。

    曾经被填满的部分，又被活生生地剜了下来，苏舟呼吸变得困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冰凉的针刺进身体，苏舟数不清从小到大打过多少次针，喝过多少药，他讨厌父亲和大哥那种看他病情发作时的眼神。

    心疼、怜悯、甚至还有一些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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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洪水猛兽，他没有病。

    苏舟的眼皮变得沉重，恍惚中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苏沥抱着母亲的照片，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靠近自己。

    “苏舟，你别哭。”

    “你看，我把mama带过来了。”

    “爸爸不是坏人，你不要怕他。”

    “我们都会陪着你，爱着你的。”

    “哥，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