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鸣（一） (第2/2页)

声唤着褚清。

    褚清支起身子，内侧空无一人，吃力地下榻，应了声：「诶，我等会儿就好。」

    屋檐滴滴答答，他将思绪从梦的状态cH0U离。

    最近他频繁地梦见公主，大多是以前夫妻之间的小事。一切都照着发生过的走，年老的褚清只能沉默地看着，有时为他们担忧，有时为他们感到快乐，横竖他都无法左右任何发展。

    梦里果真什麽都有。

    管事沈瑛在外问：「老爷是否需要奴进去伺候？」

    推门而入，褚清已经自己换好公服，正对着铜镜扶好头顶的乌纱帽。

    沈瑛行礼，「公子今日得去过堂，不与您同道用早膳」

    褚清摆弄着革带，整理至一丝不苟才肯放开，「知道了。」

    饭菜香飘逸，褚清却毫无胃口。

    李霜端坐着恭候多时，此刻起身双腿隐约发麻，她迎向褚清，「老爷……妾……」

    褚清步伐未歇，直直从她身边走过，带起一GU风，截断她未竟之语，「我没胃口，夫人随意吧。」

    李霜失望，语调仍娇娇柔柔地问道：「那老爷何时回来？」

    褚清略微不耐，一振袍袖蹙眉：「贺兰山兵反，圣上令我偕兵部高横处理此事，最近在酉时之前没法回来，甭等我。」

    李霜撺住他的胳膊，褚清回头，不耐：「夫人还想说什麽？我得进g0ng了。」

    见丈夫不悦，李霜便不再勉强，她低眉顺目，保养得宜的脸上收敛所有不满，放开褚清。

    「是。」

    褚清原已跨出门，不知想到什麽，突然折回来。他眯着眼打量李霜，「眼下正要打仗，肯定得花上国库不少银子，夫人这身打扮太过招摇，还是换一换。」

    腰间系金琅玕，颈上戴着鸾鸟水晶，耳珠缀以两颗珍珠，身披金鹧鸪罗襦，乌发上是招摇的金爵钗。所有华丽，悄悄矫饰贵妇人的衰老，只有这样才能照出她的容光，让人以为她的日子过得和这身装扮一样顺遂耀眼。

    听到这番话，nV人将委屈直接展现在脸上，俄顷，眼里水雾弥漫。

    她赌气地背过身，不再搭理褚清。

    褚清也不和李霜浪费口舌，鼻冷哼一声，直直往外走。他甚至懒得动嘴解释其中的利害关系，左右她都听不明白，讲了又有什麽用呢？

    秋风飒飒，褚清被吹得起疙瘩。朝上也没有往日的高谈雄辩，一个兵乱使得众臣们蠢蠢yu动地心机都安分下来。

    惨绿少年踏入尚书省，他看见褚念走在最前头。

    宰相之子中了头名，是个很好做文章的事儿。忌刻褚家父子的人早已暗暗撺掇事不遂意的墨客们杜撰蹊跷，有的则会大气夸一句：「蓝田生玉」

    其实褚清亦非此次省试的主考官，特别避嫌倒显得刻意。

    今年登科的士子们格外年轻，青涩的让人一眼就瞧出心思。春风得意的儿郎们身姿笔挺，就像——

    当年的他一样。

    简单、乾净、锋芒锐利，宝刀尚未出鞘，而褚清自己，却已经开始生锈。

    初生之犊不畏虎，青年们拜见这群位高权重的阁老们，即使低头折腰仍傲气尚存，不够世故。

    褚清面无表情地冷眼旁观，年复一年，新进的官员们一批又一批，埋没在人海不受重用的人又何其多，计较这些没有意义，他是这麽安慰自己。

    潜在心底最深处，那是他最向往的模样，过去的模样。

    户部尚书杨友谅早早候在外头等着褚清，他笑得谄媚：「哎！褚阁老……」

    褚清挑眉，就看这老头又要Ga0什麽名堂，他颔首：「杨尚书。」

    杨友谅与褚清客套了一番後切入正题，「啊褚阁老，今年的关试还请您多多关照小儿。」

    褚清饶有兴趣地问道：「令郎天资聪颖，头一次参加省试便登科及第，杨大人何必来拜托本官呢？」

    一边说眼楮不忘观察杨友谅的神sE，在讲到天资聪颖时，老头目光闪烁，回避来自褚清的探究。

    他不回，褚清也不接，就等着他把心底打的算盘亮出来。

    终於，杨友谅憋不住了：「今年省试下官也请了林侍郎替下官多多关照小儿。」

    褚清微笑：「原来如此。」

    这话说得杨友谅老脸通红不知要往那儿搁，恨恨地想着儿子要不是没出息至此，他也不用到处卖人情给别人。

    「不是我不想帮您，只是关试并非本官分内之事，杨大人怎麽不去求薛尚书呢？」

    杨友谅额角出汗不迭，褚清依然保持着笑容，手伸进袖里，拿出帕子递给他，帕子上含笑花的味道让杨友谅冷静了些。

    他讪讪道：「哎呀，叫褚阁老笑话了，下官跟薛尚书有些小过节，此次有求於人，下官便是想修好，薛大人也不见得愿意接受嘛！但您可就不同了，薛尚书是您的门生，若您能与他提上一句，他定会答应的。褚大人就卖面子帮帮下官，下官定有所回报。」

    褚清不置可否，眼角边尽是妥妥的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