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岂极相_第四回 南修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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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回 南修 (第1/1页)

    蔚然拜师学武纯粹乃误打误撞,这事还得从他头一回去栋梁书院上学那日说起。

    那日他因向先生请教故而回家晚了,山道弯曲绵延,蔚然迷了路,兜兜转转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呼救。

    他顺着声音寻去,发现是个老伯不知怎地跌在山沟里了,他将老伯救起,对方又说自己腰疼腿疼不便走路,蔚然便问他家住哪儿,谁知老伯指了指山上。

    “您住山上?”蔚然略带点惊讶问道。

    老头摇头道:“是道观。”

    蔚然打量他道:“您是道士?”

    不料老头反问道:“不是道士就不能住了?”

    蔚然说:“那倒不是。”

    老头哼道:“你既然救了我,不知你愿不愿意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蔚然遂将他背回了道观,之后又向道观里的道士问了路才回到家。

    不久后,他在山道上又遇见了这个老伯,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人没几日竟又好端端出现在他眼前。

    面对蔚然的疑惑,老头活动几下筋骨解释道:“自是因我身怀绝技,又日日勤修苦练,只需数日便能好转。”

    “……”彼时蔚然二话不说转身便要离去。

    又听那老头道:“小子,你若肯学,我便将这独门绝技传授于你,如何?”

    蔚然忍笑道:“您还是自己留着勤加苦练吧。”

    只不过他刚走没两步,便听见后面传来“唉哟”的喊疼声:“小子,别走,我不骗你了,我真没好全。”

    那一日,蔚然又将他背回了道观。

    他忍不住问:“老先生,你究竟想怎样?”

    老头图穷匕见:“你拜我为师,我收你为徒,授你武艺,岂不两全其美?”

    蔚然问道:“为何想收我为徒?”

    老头沉吟,有模有样道:“我观你外形,是颗好苗子,虽年龄见长,但只要勤奋练习,也不枉我悉心栽培。”

    蔚然并未即刻答应,他道:“容我考虑考虑。”

    “好,乖徒儿,下回来时,记得带些米rou水果给为师,这道观里天天吃斋,无趣得很。”老头却只当他应下,竟开始上道起来,“对了,鄙人江湖名号南阳子,有幸会过。”

    距上回蔚然给师父送米粮的日子已然过了月余,想是师父见他一月未至,故而才下山打听他的消息。

    见蔚然惊讶而动,南阳子连忙阻止他:“诶别动别动,我来瞧瞧。”

    南阳子坐到床边,先是给他搭脉,然后观他气色,摸了摸他脸颊,正经道:“嗯,是还很虚弱,得好好静养才行呐。”

    “师父。”好容易见到亲近之人,听得关心,蔚然又喊了声,骤而潸然,只是他一动气便容易扯到剑伤,此时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南阳子粗糙的手指抹掉他的眼泪,安慰道:“没事啊,没事,别怕。”

    蔚然却摇头道:“我不是怕,有人要害我,却连累了檀娘。”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天底下的事哪有能掩盖过去的。”南阳子说道,“等你好了,总还是能查明真相的,是吧?”

    “嗯。”

    “把饭吃了,然后好生养着,养好伤再说别的。”

    正如蔚然所想,南阳子在道观里一月也不见他那乖徒儿,往时一月至少也会来一回,料到大约是出了事,便下山来寻,很快打听到月前有户人家半夜突然走水,大的不幸被烧死,小的命大还活着。

    当他寻到这间医馆,不想将他徒儿救下的人竟是与他相识多年的老友。

    “这孩子家里遭了事,也怪可怜的。”南阳子踏出屋子,对阮琼道,“听闻那日是你救了他,可曾与凶手交过手?有没有看清对方模样?”

    阮琼简明道:“交过,未曾。”

    南阳子想了想,忽然问起:“我说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阮琼沉默。

    南阳子一见他这样定是有鬼:“你若是知道呢就……”

    “凶手目的很明确。”阮琼蓦然道。

    明确为何,心知肚明。

    “……”南阳子思索道,“要是这么说,凶手倒是有卷土重来的可能,眼下他无人可以依靠,我那儿也不是个像样的地,你方救了他,他对你多少也信任些,此番便当我欠你一回人情,劳烦你多照看他一段时日。”

    阮琼不语。

    南阳子也怕给他添麻烦:“你放心,这孩子气性高,哪日他有了自己的选择,铁定就走了,绝不会赖着你的。”

    “并无此意。”

    “如此甚好,那我也就放心了,告辞。”

    晚间,蔚然半坐翻着本药童帮他寻来的医书,虽看不太懂,但读来解解闷尚可。

    阮琼正在此时进来,照旧端着药以及外用的药粉。

    蔚然闻声放下书,看着他朝自己走来。

    阮琼将药碗递给他,蔚然喝了口险些呛住,“咳……”,好酸,他瞥了眼阮琼,佯装无事将药喝尽了。

    “太酸?”不料阮琼突然道,语气不似发问,反而像陈述。

    蔚然忙道:“没有,不小心呛到了。”

    依照惯例,吃完药,阮琼便会给换他外伤的药,蔚然解了里衣,阮琼用剪子剪开前胸后背缠着伤口的白布。

    蔚然一直都没敢低头去瞧那狰狞的剑伤,每回都是将目光放至别处,要么盯着床帐出神,要么盯着阮琼近在咫尺的侧脸,实在是闲,尤其是这种时候,他分不出神想别的,只能想些浅薄之事,譬如他不止一次打心里觉得阮先生相貌惊为天人。

    他师父的头发乃是花白,是上了年纪后自然而然生的,可不知为何阮先生的不一样,是如白鹤羽般的未掺一丝杂质,况且他看起来也不过而立,倒真是个奇人。

    只不过想归想,打探的话蔚然是断不会问出口的。

    半晌,阮琼替他换好药,看了眼床边搁着的医书,顺便将书收走了,一举一止间遗下若有若无的药香,却又不似旁的大夫身上的药材味。

    蔚然不明所以,不过他知道阮先生言辞虽不多,却从不行无缘无故之事,果不其然,阮琼很快又回来,将几本药书给蔚然。

    这时阮琼方道:“方才的书未经阅修,恐有错处,这几本好些。”

    “……”蔚然捧着书愣了愣,随后道,“多谢。”

    他未说的是,其实自己根本也看不懂医书有无错处的。

    阮琼起身,走出两步,忽然听见蔚然唤他:“阮先生。”

    阮琼回头,蔚然望向他问道:“那日你同那凶手交手,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未知。”阮琼回道,又等了片刻,见蔚然不再追问,才转身离去。

    蔚然盯着房门,良久,撇开眼,看向手中的药书,不知作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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