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之辉,新月之芒_有耐心的撒旦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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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耐心的撒旦 (第3/3页)

案都没有如愿致对方于死地。所有的直接攻击都以惨烈的反噬作结,即便在以寡敌众的战场陷阱里,那人也能全身而退,留下满地想砍掉他头颅的敌人的残尸。

    断断续续走了一天——中午他只能原地用斗篷兜住身体靠着骆驼避暑。在第二天傍晚时分,他踢到了第一颗人头。那颗头颅已一种古怪的方式离开了身体,它更像是被拔下来而不是砍下来的,撕裂处还连着一小段被抽出的颈椎。

    在拉克金的认知范围里,拥有把人头扯下来的怪力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他作了个深呼吸跳下了骆驼,亦步亦趋向前走,这时他看不到苍蝇,但可以听到它的嗡嗡声。这种远离水源的沙漠深处当然不该有苍蝇的,不过苍蝇首先就不该从人喉咙里钻出来。但他决定暂时忽略这个此刻无关紧要的问题。随着越往前走,尸体变得越来越多,残件也越来越大。奇怪的是,看这些尸体乱七八糟的装备穿戴却不像成建制的撒拉逊正规骑兵,而更像支杂牌军,或者说……马匪?白天强烈的日光曝晒把尸体中的水分快速蒸去,使它们还没来得及腐败发泡就朝着木乃伊的模子先干瘪了下去。从很多尸块还露在沙面上尚未被完全掩埋来看,它们一则没遇上沙暴二则落在此地还不久。

    “柏拉吉尔!”他喊了两声主人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真他妈见鬼,”他丧气地左顾右盼,放眼范围内除了自己的骆驼看不到任何活物,而太阳正在慢慢落下西面的沙丘,“你最好是死了。”他恶狠狠地说。

    上一天在好客的贝都因人那里灌的水已经所剩不多,拉克金希望自己在这一地的死鬼里能碰上好运。

    “如果能找到个饱满的水囊,保证有你一份。”他同骆驼老兄开玩笑说。

    可能真托了骆驼保佑,这一番挖尸还真让他翻出个半满的牛皮水袋来,然后他立刻食言自顾自喝了一口道,“只有一半了,所以没法分享给你。我知道你还能扛,对不?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了,完了咱们就去最近的水井喝个饱。”

    温顺的骆驼用沉默表达了抗议,自言自语的钦察人喝完水,继续在沙地上搜寻骑士的痕迹。然后他看到了那只熟悉的黑苍蝇,它不合时宜地停在一具马尸上,静静用后腿搓着自己的翅膀看上去像在等待着什么。

    拉克金朝着苍蝇面朝的方向望去。第一眼他什么也没看见,骆驼先起了反应。那畜生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连连退后要不是缰绳拽在人的手里它几乎要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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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伙计?你看到了什么?那里什么都没有……”突然拉克金不确定了,因为眼角余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头,盯着前方的沙地好半天终于看到了那条几乎与沙漠完美融合在了一起的毒蛇。它正静静潜伏在沙子里,剧毒的三角形脑袋上有两只短小的尖角,嘴里正时不时吐出分叉的细信子。

    就在人注意到蛇的同时,那蛇似乎也意识到已经被人发现,它放弃伪装,把角质的尾部从沙子里竖了起来开始发出响亮的威胁。

    拉克金第一时间就感到害怕,很想立刻逃走。但随后很快他就注意到那响尾并没有朝自己游过来,它甚至没对着自己,而更像是在朝着马尸上的黑蝇发出威胁。

    为什么在沙漠的中心地带会有这么大一条毒蛇?突然一个念头闪电般穿过钦察人的脑海,在神话中苍蝇是别西卜的使者,而蛇是撒旦的使者,硬要细分这俩还算不上一家。

    虽然看到条蛇就联想到撒旦很离谱,可在远离水源的死境,不管是昆虫还是蛇,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如果不同的魔鬼都聚集到了此处,那么那个人应该也在不远。

    想到这里拉克金的胆子突然又肥了起来,因为他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不管是别西卜还是撒旦,凡不洁之物都无法直接接触圣血的骑士。这不就是别西卜需要借附在他身上的原因么?

    所谓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有鬼王撑腰就算是地狱之主好像也没什么好怕了。拉克金不再畏惧,他朝着响尾蛇的方向走去,丝毫不去理会它摇出了残影的尾铃。然而正像他所意料的那样,蛇啮始终未至,黑苍蝇像生了根一样停在原地,它散发着沉默的威胁保持了现场的微妙平衡,巨大的复眼上是无数个钦察人的反影。

    那人类又走了十几步,在漫漫黄沙中能见度并不高,但他还是看到了那匹孤零零的马。一匹纯白的体型优美的母马,它身上扎了几十支乱箭,白底金十字的马衣都被染成了深红色,它就那么静静站在了无生气的沙漠中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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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察人一眼就认出她是柏拉吉尔最宝贝的坐骑月光。她虽然僵立不倒但其实早已死去,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站着死的战马,不禁叹了口气。

    “好姑娘。”他拍了拍月光的脖子,那马尸便像完成了什么使命一样轰然倒在了沙地里。

    “他要是知道你没了会气死的。”钦察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开始把手伸进guntang的沙子里开始摸索。果然他很快感觉到手指触碰到了什么,他把头朝后一扭嘲笑似的两个围观的活物道:“本事再大,这活你们可干不了。”

    话毕他用力一提,抓住一把浅色头发像拔萝卜一样把一个满面土灰的脑袋从沙子里拔了起来。

    “看看你都成啥样了骑士老爷,这可一点不神圣了呀,”他打开水囊,用布头沾了点水自己挖出来的家伙擦了擦脸。看来在沙子里已经埋了超过一天的骑士目前跟死尸的区别大概只在于没有像它们一样干瘪下去露出凄惨的纹路。

    他的头盔不知是掉了还是自己解了,反正不在他脑袋上,挂满了沙土的头发看不出远来的发色,遍身血渍让他代表教廷的白袍面目全非,真是够狼狈的。然而最棘手的问题在他的右侧腹。钦察人把他整个身体从沙里挖出来后,一翻面就傻了眼。

    号称不会被刀剑杀死的圣骑士,在胸甲和腹甲的连接处被捅了个窟窿,而造成伤口的凶器还卡在他肋骨间——一柄看上去形制相当古老的矛头。普通人遭到这样的重伤怕是早就呜呼哀哉,可能真是天生神佑,被埋了一天一夜的柏拉吉尔虽然气息微弱却依然还有口气在,却也仅仅是还吊着一口气的地步。

    拉克金一屁股坐在了沙地里不知如何是好,他无数次希望眼前的人死掉。而现在当真见到对方命垂一线,他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猛地望向不远处带角的爬虫:“这就是你留在这里的原因,你在等他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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