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永别 (第1/2页)

    钟萄把他相当简便的行李搬进仓库一角，在留给他不算宽敞的空间住了下来。老板娘多少了解钟萄的情况，当钟萄跟她说有时晚上不能在这住，得去医院陪外婆时，很体谅地答应了，她还给钟萄包了个红包，祝她的外婆早日康复。

    钟萄很感谢她的好意，虽说不好意思收下，但他现下真的特别需要钱，便没有推拒，感谢后他把刘姐的好意记在了心上，想哪一天能还她这个人情。

    医院那边迎检的风头过去，把控上不再是太过冰冷无情的死板，钟萄也就能够不时顶胡婶的夜班，守在医院里照顾外婆。

    钟萄还找了份下班后送外卖的兼职，几毛几块地攒着，想多赚一些钱给外婆治病。

    时光流水般过去，在钟萄慢慢习惯这样的日子时，医院工作人员下午打来的这个电话，彻底粉碎了钟萄苦苦维持的平静——医院那边下了病危通知书，电话里的人说外婆抢救成活的概率不大，后续状况也不敢保证，但手术需要高昂的费用，客观地询问钟萄的意见。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求求你们救救我外婆，救救她，”钟萄的眼泪止都止不住，巨大的恐慌紧密地把他包裹住，耳边嗡嗡作响，险些要听不见，“我……我有钱的！我现在就过去。”

    钟萄只跟刘姐请了假，打了辆出租车赶往医院，路上他几次坐立难安地催司机开快点，搞得司机师傅都有点不耐烦，说了他一句，“再快就超速了，要不你来开？”

    钟萄这才知道自己的不妥，道了歉，坐在后排中间的座位上，眼巴巴地盯着前路，不再多说话。

    钟萄气喘吁吁地跑到医院后，医生又把电话里提过的规定原封不动地对他说了一遍，钟萄希望医生能尽快给外婆做手术，让她有活下来的可能，但贫穷得连手术押金都拿不出来。

    心里翻江倒海的滋味和得知外婆确诊肺癌晚期时无比相似，一样地让钟萄感到绝望和无力。

    小荻那边已经跟他开过两次口了，刘姐也不容易，钟萄苦苦求索，混沌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想起贺从微电话里对他说过的话，钟萄在医院夹角处，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下，没有其它更好办法地拨出了那通电话，“先生您好，我叫钟萄，您还记得我吗？”

    “你好，钟萄，我没忘记，”听出钟萄话音里显而易见的慌张，他的声音里流露出一种安抚人心的温柔意味，“出什么事了吗？”

    “您能借我十万块钱吗？”没有任何铺垫，钟萄直白地说，“我……我一定会还的，也可以打欠条，或者其他什么都行，只要您肯借给我。”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十万块，送给你也无所谓，”贺从微习惯性地扬起嘴角，镜片下的眼瞳却没有渗出丝毫笑意，“不过，你能为我提供什么？”

    贺从微是在从电话里告诉过钟萄“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打给我”，可从没说过那时“免费”的。

    钟萄的这通电话让他感到失望，或许没那么严重，只是无趣罢了。

    贺从微大概算了下，过去了二十天而已，这么快就准备“重cao旧业”了吗？

    没有人天生有义务对他人伸以援手，听到他这话钟萄反思了下，悲哀地发现自己别无所长，除了有几分力气可以使。

    贺从微听到他这个蠢兮兮的回答，竟变态地重燃了丝兴致，他随意地说：“跟着我吧，这钱我出了。”天知道，他贺从微养情人就从没这么寒酸过，今天算是一落千丈地创了历史新低。

    钟萄狠狠松了一口气，想的却是，这回该怎么跟刘姐开口呢。

    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钟萄干脆地地答应下来，唯恐迟一步贺从微改变了主意。

    贺从微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那好，钱我会让人打到你卡上，过后也会有人联系你，”他平缓地说，“再见。”

    “能……能尽快吗？”钟萄突兀地开口，急切又忐忑地补了句，“这笔钱真的很重要，我等着用……真的很抱歉。”

    不食人间疾苦的贺总，见钟萄如此急缺钱，按照正常的思维逻辑判断，第一反应认为他很可能是个赌徒。不过就像他说过的那样，认为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用钱就能解决的事，他从不放在心上。

    “好的，那……”贺从微轻松地笑道，“再见，钟萄。”

    “再见。”